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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无性婚姻
许姿的律师事务所,位于成州市CBD市值最高的一幢写字楼里,摩天大楼,高
耸入云,是精英人士的身份象征。
前年她花血本租下了一整层,这太符合她的性格,要排面,爱炫耀。当然这
「血本」也不是出自她的兜,而是她有钱的爷爷。
只是,这两个月,她为了换新地而发愁。
大厦物业说,有大老板花高价想租下23-25层,恰好,23、25层都空出,只剩
她所在的24层,成了「拦路虎」。大厦愿按照合同款项,进行相应的赔偿。
对于许姿来说,这不是换地和钱的问题,而是她怄着一口气。因为,这位将
自己「赶尽杀绝」的大老板,正是她的新婚丈夫,俞忌言。
一位外人眼里成功的上流人士,她眼里的蛇虫鼠蚁。
「Jenny姐,我重新看了三个地,你看看OK吗?」
说话的是跟了许姿一年的小助理,费骏。人年轻,长得是眉清目秀的帅气,
做事效率也高,唯一让许姿不满意的是他的背景。
他是俞忌言的亲外甥。
是不是俞忌言安插进来的眼线,许姿到现在也没摸清。小伙子刚入职时,许
姿这骄纵难搞的性格,没少给他在工作中找难事,但他是真聪明,一一通关。
办公室视野通透,一大片白光穿过桌上的郁金香,覆在许姿的侧身,照得巴
掌大的小脸雪白如瓷。她按着脑门,另只手滑动着Pad,看着这些都不满意的大厦
犯头疼。
费骏清咳一声,单手撑向桌面,说:「其实Jenny姐,我舅舅虽然话少看着也
凶,但他挺讲道理的,你好好和他聊聊,我们就不用搬了。」
许姿算是有张倾城的脸,但不笑时,眉眼稍显凌厉:「我倒是想和他聊聊,
但我们已经两个月没碰面了。」
费骏:「……」
他吃惊的皱起眉。心思跑歪,两个月没碰面?岂不是两个月没有性生活?难
怪最近脾气大。
费骏做了一个手势:「那打电话聊?」
许姿生硬的挤眉一笑:「你舅舅日理万机,没空。」
费骏随手点开Pad看了看日期:「今天26号了,我舅这会应该已经在新加坡回
来的飞机上了。」说着,他又惊觉:「我靠,今天是太爷爷的生日,差点给忙忘
了,晚上我坐你车走?」
一谈起家里事,他语气就变轻松,感觉对面坐着的人不再是自己的老板,而
是舅妈。
许姿垂下目光,在Mac上翻阅起案件资料,淡声答:「晚上我不开车。」
费骏:「我们一起打车?」又嘀咕了一声:「不应该啊,你有洁癖,从不打
车。」
键盘上纤细的手指忽然一挪,许姿抬眼说:「你舅舅来接我。」
费骏飞快的打了响指,拿起Pad站起身,嬉皮笑脸的说:「绕一圈原来是秀恩
爱啊。在这里,祝舅舅舅妈百年好合,早生贵子。」
有些话,走远了,他才敢说:「这地儿,我觉得我们铁定不用搬,没什么是
好好睡一觉解决不了的。」
许姿懒得理。
成州市一入秋,天气就干燥。
许姿一天下来要擦无数次护手霜,像她这种从小爱美的人,见不得肌肤上有
一点干裂纹。她算是很会投胎的幸运儿,出生富贵,长得水灵貌美还够高挑,尤
其是肉太会长了,一到秋冬,紧着针织衫就很显胸。
夸张的说,的确是被男生追着长大的。
在25岁以前,许姿曾幻想过自己的婚姻对象,高大英俊这是打底的条件,最
能戳她心的,是温和善良。但噩梦在一夜袭来,爷爷安排了一场他特别满意的联
姻,而她却嫁给了最厌恶的男人,俞忌言。
三个月前,他们还在法庭上针锋相对。
三个月后,他们竟拍了结婚照。
太讽刺,太荒唐。
许姿能有多讨厌俞忌言?
大概就是,她提出了分房和无性婚姻的要求,她也向他撩话,不出两年他们
一定会离婚。这一年,她都在搜寻这位大老板的出轨证据,但他多油多聪明啊,
严防死守,没落下一个把柄。
没事,她有时间耗,她就不信,像这种级别的富豪,身边没几个情妇。
*** *** ***
成州国际机场,T2航站楼。
秋天的天暗得早,不到六点,轻薄的黄昏色就被黑夜渐渐压下。是淡季,负
一层的出站口人流量不大,石墩旁站着一个身型高挺修长的男人,合身的过膝的
大衣,同他人一样,很有质感,脚边落了一地枯黄的落叶。
一缕冷空气吹入俞忌言的脖间,他闻了闻,在新加坡呆了两个月,连成州的
空气都有些陌生了,萧条空寂。
助理闻尔将奔驰开到了正前方,停稳后,快速下车,替老板推上行李箱。
在闻尔眼里,老板是不怒自威甚至不近人情的,所以他做事向来谨慎小心,
连讲话通常都要在脑子里过几遍。
他微微弓背:「俞总,车给您开来了,导航定在了晚上用餐的溪柳院。」
俞忌言目视前方,讲话总是言简意赅:「把地址改到恒盈中心。」
闻尔紧张:「公司搬迁的事,我一直在跟进。恒盈中心这边还在和24层的租
户商量。」
他担心老板是在揪自己的工作问题。
俞忌言不喜高调,尤其是私事。所以亚汇的员工只知道他已婚,以及妻子是
富家小姐,其余一概不知,低调到甚至都没听闻过婚礼一事。
就算是贴身助理,闻尔也没听老板说起过自己的婚姻,如果不是无名指上的
婚戒,他丝毫察觉不出来老板已婚。
「与工作无关。」
俞忌言只一句带过,然后坐进了驾驶位。
闻尔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后,走到车窗边和老板交代:「车里的温度调至到
了25度,香薰换成了雪松味,以及您要的消毒纸巾也备好了。」
「好,辛苦了。」俞忌言点头,夸人脸上也从不挂笑。
几年来,闻尔习惯了自己老板的性格,是即使自己做得再好,他也只会像此
时一样,看似没有感情的简单夸奖。不过,社畜都明白一个道理:工作就是拿钱
做事,不必在老板身上找温暖。
成州这几年跻身成了一线城市,路上的车跟着城市人口数量一同激增。一到
周五就密密麻麻,堵得水泄不通。越是靠近CBD越繁华,细密通亮的灯光如星火。
俞忌言做事稳,开车也是。前后的车主都急躁的按喇叭,滴滴声要将街道震
碎。而他却有闲情逸致的听起古典乐,外面的嘈杂似乎与他无关。
窗外的光影覆在他脸上,鼻子过挺,五官很立体。其实他皮肤白,是斯文的
模样,但眼神却疏离冷淡,让整个人显得并不温和。
他这人,最擅长做挑战耐心的事。
但他那位妻子,却刚好相反。
悠扬的古典乐里突然混进了微信的提示声,不止一条。俞忌言划开手机,小
方块里的漂亮的头像一直在来信,是她不耐烦的催促。
许姿:「你到哪了?」
俞忌言:「堵车,稍等。」
许姿:「周五这个点,文西路最堵,导航估算的时间不准,你估计三十分钟
都过不来。别误事儿了,你绕三环边过去,我自己开车走。」
俞忌言:「通畅了。」
许姿:「……」
说来也巧,路的确通畅了。
俞忌言熄了屏幕,笔直的往前开去,过了两个红绿灯,他到了恒盈中心楼下。
他按下右侧的车窗,微微探头,看到了路边熟悉的身影,招了手。
外面太冷,许姿很快上了车。
她上车后的第一件事,是打开前面摆放的湿纸巾,擦了擦手,然后从Lv的包
里掏出一只雪松森林味的护手霜,绕着指骨纤细的手指涂抹了几圈。
如果不看感情只看外表,那他们的确是天造地设的般配。
许姿很少坐俞忌言的车,印象里只坐过三回,都是需要走亲戚的迫于无奈。
但她也承认,坐他的车很舒服,开得稳又平。
只是,他们通常毫无交流。
无意间,许姿的目光瞟到了俞忌言手上的铂金婚戒,她笑得讽刺:「还以为
你去新加坡出差,把今天这聚餐都给忘了,得麻烦我回家帮你取婚戒呢。」
在许姿心里,他们虽然是两种人,但至少在对待这场婚姻上是同一个态度。
平时只有见长辈时,她才戴婚戒,她认为他也是。
俞忌言平稳的拐了一个弯道,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,跳过了这个话题:「今
天是爷爷90大寿,别像上次一样,再扫了他老人家的兴致。我能配合的,希望你
也可以。」
提起上次,许姿还是有火。
他们的爷爷关系要好,每逢佳节两家都聚餐。上回,在饭桌上,两个老人都
说他们看着不够亲密,非说许姿都不喊「老公」,总直呼全名。当时,她的确觉
得过分,所以一直在推脱,即使她撒了娇,但瞅得出老人家并不开心。
许姿没抬杠,挑眉一应:「行,上次算我不懂事,这次我竭力配合。」
俞忌言似乎有了点神色变化,用余光看了她一眼,只见,她低眉一笑,继而,
又转眼看向了自己:
「俞忌言,没有男人能忍受得了无性婚姻,尤其是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。你
去新加坡呆了两个月,无非也是想娱乐一把,解解闷吧。」
俞忌言平视前方,不疾不徐的开着车,声线微低:「嗯,赌场不错。」
这老狐狸真会避重就轻。
许姿暂时压下心底的火:「你懂我在说什么,最晚明年,我一定会和你离婚。」
这样的话,俞忌言听了上百次,他像带着一种奉陪的姿态点点头:「嗯。」
而通常在这种「狠话」面前,他都是一字压回。
第二章:叫老公
溪柳院是一家黑珍珠的中式餐厅,坐落在二环里的老巷里,闹中取静。如名,
进门就是涓涓流水,竹影浮动。
订这里位置是件难事,但经理是俞忌言的好友,立刻给俞老爷安排了最好的
包间,富祥阁。
「俞总。」
说曹操曹操就到。溪柳院的经理缓步走来,热情好客,上来就握住了向俞忌
言的手。
俞忌言笑道:「韩经理,好久不见。」
韩经理:「可不吗?想想上次见面都是去年六月了,你生意都要做到上市了,
大人物难见啊。」
俞忌言只笑笑。
这些无聊的攀谈,许姿没兴趣听,也没兴趣进入他的社交圈。直到,韩经理
笑着看了她两眼,说:「俞总,这位就是你的新婚妻子?」
俞忌言点头:「嗯,是。」
「漂亮,是真漂亮啊。」韩经理直夸,美人谁不爱呢,尤其是视觉动物的男
性。
许姿只客气一笑。
漂亮这两个字,她从小听到大,习惯了活在赞赏里,所以她自信,偶尔也有
些自傲。
俞忌言应了韩经理:「还好。」
许姿倏忽收起笑容。他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?是认为她不够漂亮?
韩经理拍拍俞忌言的肩:「你妻子的颜值都能比得上大明星了,俞总还真是
谦虚。」
没和韩经理多寒暄,俞忌言赶着去包间给爷爷庆生。许姿跟在他身后,隔着
些许距离,每次都是在开门前,她才会同他并肩作作样子。
她笑了笑:「俞老板,到底是见过世面啊。」又凑近了一些,看向他的侧颜:
「我还挺好奇,你到底睡过多少个大美女啊?」
这种套话水准,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。
俞忌言没出声,只缓缓抬起手,比了一个「1」的手势。
许姿猜:「1个?」
她觉得不对:「10个?」
还是觉得不对:「100?」
她盯着他身体,挑眉笑:「没想到我们俞老板看着没那么壮,体力这么好?」
俞忌言随她猜,始终沉默。
「咪咪啊。」
走廊尽头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。老爱叫许姿乳名的是俞忌言的母亲,她穿着
墨绿色旗袍,扭着婀娜的身姿走来。
俞母打第一眼见到许姿,就想让她做自己儿媳。
可俞母过分的热情却让许姿头疼,她并不想要融入俞家,即使俞母是一个不
错的婆婆。
俞母拍了拍不识趣的儿子:「替姿姿把外套脱了。」
怕许姿介意乳名,还是改了口。
许姿一紧张,扯住自己的大衣:「没事,我自己来。」
能不让他碰自己就不碰,讨厌一个人,就是连隔着衣服碰着自己都反胃。
许姿刚解开一粒扣子,一双男人的手就伸到了胸前,手很好看,白皙又骨节
分明,温热的指尖碰触到自己的肌肤,使得她身子轻轻颤了颤。如果身前的人不
是俞忌言,她承认,这样替自己解扣子和脱外套的动作,还挺撩人。
俞忌言将厚重的羊绒外套揽在了手肘肩,然后拱起了另只胳膊。这点默契,
许姿还是有的,她虽不情愿的将手挽了进去,但脸上始终挂着漂亮的笑容。
俞母很满意。
富祥阁里很热闹,俞家长辈都到齐了,都是生意人,各个穿金戴银,脖间的
翡翠、珠宝都价值不菲。有的在聊天,有的在哼戏曲。
「姿姿啊。」
……
叫许姿的不止俞老爷一个,是每个长辈都叫了一遍。
许姿任何一次出现在俞家,都备受瞩目。她穿了一条喜庆的红色长裙,是丝
绸材质,称得身段玲珑有致,又优雅知性。
俞忌言将俩人的大衣挂在了衣架上,里面是一件略贴身的黑色高领衫,隔着
衣物,能依稀看到肌肉线条。一条剪裁工整的西服裤,显得双腿笔直修长。
许姿等俞忌言走回身边,然后又再次挽上他的胳膊,一起和长辈打招呼。
外貌、气质、学历、事业、家庭……每一项都过于般配。
「大伯好。」
「叔叔婶婶好。」
……
许姿和俞忌言一同向长辈打招呼。可比起俞忌言,她的语气跟丢了魂一样。
不过,对德高望重的俞老爷,许姿的态度很真实。她只要笑得甜嘴甜,就特
别讨喜,俞老把当成亲孙女疼。
俞老穿着中式盘扣红衫,虽已九十高龄,但精气神极佳,一头白发也不显老。
许姿将手中的礼物袋递给俞老:「爷爷,生日快乐,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,
寿比南山不老松。」
俞老拍着她的手背:「谢谢姿姿,爷爷祝你和忌言,百年好合,早生贵子。」
都说红事冲喜,他这一年的确越活越舒坦。
这饭桌上的人都套了张面具,看着热情其实心怀鬼胎,尤其是,他们都把俞
忌言当成眼里的刺,因为他太出色,风头压过了自家长辈。
此时,他们都在翘首期待这俞家刚过门的孙媳,会送出什么厚礼。
礼物袋很重,俞忌言帮了忙,俞老才打开了沉甸甸的盒子。盒子搁在桌上,
他揭开,里面是由黄金打造的松树小雕塑摆件,旁边还有一只金兔,是俞老的生
肖,黄金在通透的白光里,璀璨刺眼。
还是真是一份情深意重的厚礼。
许姿虽然肯定这婚会离,但对俞老,她很用心。她也不是想俞忌言面子,而
是她自己丢不起脸,这是她家教。
可她越是心细,俞老就越把她捧手心里。本来每年身边的位置都是留给大儿
子的,但今天,他却给了许姿。
俞老这一举动可是引来的一些人的不满。
礼物上挑不了刺,就只能从肚皮上挑。先开腔的是长得较刻薄的婶婶。
婶婶道:「姿姿啊,你和忌言结婚一年了,还没动静呀?」
许姿当然知道这个动静指的是怀孕,她暂时还能笑着应付:「我们还年轻,
还不急。」
「你们是年轻呀,」婶婶带着吴侬软语的腔调,假笑道:「但是爷爷不年轻
了呀,忌言是爷爷唯一的孙子,他自然是想看你们三年抱俩啦。」
话毕,落在许姿身上的目光如炬。她擅长打官司,但不擅长处理家庭关系。
不过这种事,通常能让亲戚闭嘴的还是男方。俞忌言起身给婶婶斟茶:「这
都怪我,今年忙着亚汇上市的事,全世界各地飞。」
婶婶可不敢瞎找俞忌言的茬,抿下茶水,说:「那你们还是要抓紧呀,爷爷
90了。」
俞忌言就连笑起来,也看不出真实情绪:「放心,我们商量好了,明年要孩
子。」
许姿:「……」
饭桌上顿时是惊讶的交谈。
许姿惊愣到身体僵硬,心发慌。俞忌言这就是把她推进水深火热里,这个千
年老狐狸,明摆着就是要和自己对着干。
俞老开心坏了:「真的吗?姿姿?」
许姿明显乱了阵脚,但只能先用假话应付俞老:「嗯,是……是真的。」
真个屁,她紧紧盯着俞忌言,而他根本没看自己,在孝敬的给每位长辈斟茶。
「孩子」果然能引爆一个家庭的话题,包间里瞬间哄闹起来。
俞老一直拉着许姿的手:「姿姿啊,不要有负担,爷爷我没那种传统思想,
男孩女孩我都喜欢。」
俞母也走了过来,兴奋的搂着许姿:「明年要孩子,今年就得好好备孕,我
过些日子给你带些补品过去。对了,下个月,你跟妈妈先去趟永安寺,我们先拜
拜。」
你一言,他一语。吵得许姿头都要炸了,这根本不是她的计划。
斟茶绕了一大圈,最后俞忌言走到了俞老身边。他向许姿眼神示意,随后,
俩人一起拿起茶杯,给俞老敬茶。
俞老这茶像是喝出了酒的感觉,笑到合不拢嘴:「姿姿啊,都愿意生孩子了,
那是不是能叫得亲密点了?」
几个月前聚餐时,许姿在饭桌上的逃避,不仅让俞老有些不开心,也让其他
长辈看了笑话。
几家人回去就嘴碎,说什么两家老人硬凑的婚姻成不了太久,俞老要看到俞
家后代出生很难。
老人家其实要的很简单,就是想在垂暮之年,收获些喜悦。
许姿认为自己这次要再扭捏,的确不够大气。更何况,来之前,她答应了俞
忌言,什么都能配合。
于是,她挽上了俞忌言,第一次亲密的靠在他的肩旁,笑了笑:「爷爷,谢
谢您培养了一个如此出色的孙子,」她还抬头看了他一眼,咽下了一口气,扬着
更甜的笑容说:「让我可以嫁给一个这么好的老公。」
她还是被迫说出了「老公」这两个字。
行,这次让他赢,她一定会揪出这个老狐狸的尾巴。
第三章:他的裸体
俞老90大寿的生日聚餐算是一片祥和,老人家很开心,因为得到了最好的喜
讯。后半场,几个长辈兴致高了,喝上了酒。俞忌言开车不能喝,许姿倒是装样
子陪着小酌了几杯。
离场时已是九点多,外面下起了小雨,密密斜着往下落,飘落在房檐上,水
池里荡漾开来,夜里又像蒙着层冷雾。
许姿起身后,头有点晕乎乎,酒精上了脸,微微发烫。她想去拿自己的大衣,
但发现身前有人影挽着自己的大衣走来,还体贴的替自己裹上了身。
伴着点醉意,她眼前的光影有点朦胧。她看到了,又是那双好看的手,在给
自己系扣子。目光稍稍往上抬去,是一张好看的脸,再稍稍往下挪,针织衫贴着
胸膛,是有线条感的起伏。
「忌言啊,听说一会还有大风,你赶紧带姿姿回家。」
是俞母的声音。
这也让许姿清醒。她揉了揉额头,沉了几口气,不知道是不是半醉半醒的原
因,她竟对眼前的男人瞪眼:「你真丑。」
俞忌言:「……」
俞母听见了,但只觉得这是小俩口的情趣。她摸了摸宝贝儿媳的小脸蛋,心
疼坏了:「瞧你大伯,自己上了头,连姿姿也不放过。」
就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,俞忌言揽上了许姿的肩,和妈妈告别:「嗯,你也
早点回。」
穿着旗袍的侍应,递给俞忌言一把黑伞,他先撑开,然后将许姿搂了进来。
可她见长辈们都已走,将他的手用力从肩上拍下。
俞忌言收回了手。
从小院一直到走进车里,他们都没有交流,周身安静到只有雨水啪嗒拍落伞
面的声音。
合上车门后,俞忌言先打开暖风,只是低头时,余光里的影子很慌乱。他抬
眸,看到许姿抽着消毒纸巾,不停擦拭着自己的右肩,也就是他刚刚碰过的地方。
这是她的惯性操作。
俞忌言并不在意的回头,点燃引擎。
奔驰穿过簌簌的雨幕,平稳的开在公路上。
不胜酒力的许姿,靠在真皮座椅上像是睡着了,身子骨软软的陷下去,脑袋
垂向车窗那边。不记得过了多久,她慢慢睁开眼,发现自己是躺下的。
原来是这只老狐狸调节了座椅。
看到车已经停在悦庭府的地下停车场,许姿直起身,该有的礼貌她不会少:
「谢谢你。」
俞忌言没反应过来:「什么?」
许姿指了指椅子:「帮我调节了座椅。」
「哦,不客气。」俞忌言声轻也夹着些疏离:「因为你一直往我身上靠,没
办法,我只能让你躺着。」
许姿:「……」
什么叫她一直往他身上靠?合着这意思是,他还挺无奈?她笑自己愚蠢,像
他这种自私自利的人,怎么可能会替别人着想。
悦庭府是成州最贵的小区之一。
这是俞忌言特意挑的婚房,确切的说,是结婚前置的业。楼层不高,但面积
够大,小区绿环不输公园,他特意够买了中层,因为,每扇窗外都能看到高耸的
绿树。
要说这场婚姻最让许姿满意的一点,大概就是这间婚房。她承认,俞忌言很
有品味,与大多数生意人不同,他的风格偏文艺。
不过有件事,许姿一直很好奇,今天她刚好借着还未消散的酒精,问出了口:
「俞忌言,我能问你一个事吗?」
俞忌言刚换上拖鞋,他将覆着冰气的大衣抖了抖,然后挂向实木衣架上:
「你说。」
许姿走近了两步,目光朝四周绕了一圈,并不知道下面的话是否算越界:
「你就从来没有想过,要和一个很爱的人结婚吗?」
俞忌言几乎不假思索的答:「没有。」
许姿微惊。
开了一路的车,俞忌言有些渴,他走到了开放式的厨房里,从白色暗纹的大
理石台上,取过一只透明水杯,在倒水的时候,他余光撇向了托盘上那只超级粉
嫩的瓷杯。
「为什么呢?」一问,许姿就想求个明白:「难道对着一个不爱的人,你也
能过一辈子?」
俞忌言不缓不急的喝水,仰起头时,领子向下一滑,露出了锋利又性感的喉
结。他将水杯放下,答:「能。」
许姿被死死噎回。
俞忌言双手撑在理石台面,挺拔的身躯微微弓着,漆黑的眸里没什么情绪:
「我向来对情情爱爱的事不感兴趣,所以,我相信长辈的眼光。」
许姿急了起来:「那你喜欢我吗?」
「不反感。」俞忌言答。
许姿很费解:「所以你愿意和我生孩子?」
俞忌言答:「嗯。」
在法庭上有多巧舌如簧,在这只老谋深算的狐狸面前,许姿就显得有多笨拙。
他们在任何一处的对峙,她没赢过一次。
俞忌言抬起左手,白皙的手腕上佩戴的是百达翡丽Catrava系列的白金款,简
约矜贵。他见已经快10点半,将水杯放回托盘里,然后回了房。
他们从结婚第一天开始就分房睡,也没有在睡前说晚安的习惯。
见他回了房,许姿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房。这间婚房面积够大,几乎能做
到在同个屋檐下,却可以不打照面的各过各的。
进屋后,许姿先打开了加湿器,床边萦绕着水气,里面加了雪松味的精油,
温和助眠。
她从抽屉里取出一根棕色皮筋,将长发挽成高马尾,纤细的脖颈如丝绒光滑。
不过,手指刚伸向背后的拉链时,她想起俞忌言明天要去香港出差,她必须
要抓紧时间,将公司搬迁的事同他好好聊聊。
俞忌言的卧室在对面的走廊尽头。
许姿穿过客厅,走到了他的卧房前。白色的欧式木门紧闭,她礼貌的敲了三
声。
过了一会,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:「进。」
这一年来,许姿就进去过两次,一次是婚前和长辈来看房,一次是结婚当日。
她都快忘了屋里的样子,手握向金属门把,轻轻一拧,推开了门。
门敞开的瞬间,许姿差点吓到花容失色,纤长的睫毛颤得太厉害,眼前的画
面令她脑子逐渐混沌。
俞忌言像要去沐浴,身上没有一片遮挡物,手臂、腰腹的肌肉线条紧实又流
畅。当然,最私密的部位也明晃晃的袒露着,那根长条物就是在疲软状态下,也
鼓凸得很,显得勃发有力。
见她僵硬在门边,俞忌言扯过一条浴巾,围向腰间,并不善的笑了笑:「你
不是谈过两任吗?怎么还害羞?」
许姿一愣,手从门把上垂下。
那两任对象是她不想输,拿来撑场面的谎言。当时她想,反正这婚迟早得离,
撒谎又何妨。她就是不想让他知道,自己25岁了还是一个性经验为零的处女。毕
竟,他看着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油条。
屋里是很好闻的香薰味,是淡淡的草香。
许姿双手背到身后,缓解紧张:「我可不是害羞,只是你让我进来,是不是
应该穿好衣服,不要耍流氓。」
可俞忌言只用一句:我们是合法夫妻。让她再次哑了口。
要赶明日一早的航班,俞忌言直截了当的问:「找我什么事?」
许姿也不想耗时间:「我不想搬,你能不能再换一层?」
谈到公事,俞忌言更冷漠和严肃:「关于办公室租赁的问题,我交给了助理
闻尔负责,你和他以及恒盈沟通即可。」
脾气上来时,许姿会耍点大小姐脾气:「就是因为和他沟通无果,所以才找
你啊。」
俞忌言稍微往前走了两步:「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同意?」接着,他又低哼,
甚至露出了玩味:「还是说,你认为刚刚叫了我一声老公,我就会变得好说话?」
「我……」
许姿反驳不了,反而还因为那个敏感词脖子都红了,肌肤太白,只要稍微红
点就很明显。酒精还在身体里隐隐作祟,脑子有些浑浊。
忽然,她耳畔传来了更不堪入耳的话,这好像还是俞忌言,第一次用轻挑的
语气对自己说话。
他说:「如果你履行妻子的义务,我或许可以考虑看看。」
这一下就点燃了许姿的底线,她扯着嗓子就吼,那些礼节涵养都没了:「呸!
俞忌言你想都别想,你这辈子都碰不到我。」
或许就是单方面执着认为,他就是一个泡在女人池里的滥交海王。
她又低吼:「你很脏。」
……
气氛愈发紧绷。
俞忌言修长的双腿往前一迈,赤裸着的上身虽不是壮实型,但该有的肌肉都
分外分明,他皮肤也白还薄,青筋一条条的鼓起,对许姿来说,他充满了压迫感。
随后,她被逼到了门边。
不过,俞忌言什么也没做,只是想吓吓这爱耍嘴皮的「妻子」。他在心底笑
她,就是一个大胆又怂的花瓶。
俞忌言眼皮轻轻搭下,垂着眼眸看着被自己罩在身下的许姿:「月初,你爷
爷给我打了一通电话,说你的律师事务所已经两个月资金运转困难,以你现在的
能力,如果不是吃家里的老本,你根本支撑不起恒盈的租金。」
最讨厌别人说教,尤其对方还是自己最讨厌的人。
许姿眉心紧锁,讲话很带刺:「我爷爷并不知道我们真实的关系,你别真以
为自己是我丈夫了。我如何运转我的公司那是我的事,就算亏损严重也还轮不到
你管我。」
俞忌言一直凝视着她,清秀可人的脸蛋上是被自己激怒的不悦。
良久,他们都没出声。
被他胸膛前浓烈炙热的气息包裹住,许姿很不适,她抬起头,烦闷到五官都
皱到变形:「俞忌言,你怎么可以这么讨人厌呢?我从小到大,从没如此讨厌过
一个人,你算是在我这里破了例。」
她的语气是急且重了一些。
但到底,俞忌言比她大了4岁,没和她斗这种幼稚的气。他走回了椅子边,声
音极淡的说:「恒盈的事,你和闻尔谈,他和你表述的,就是我的意思。」
许姿:「……」
进来前,许姿的确是想好好和俞忌言谈,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是针锋相对,
闹得屋里都是火药味。
他们都要强,都想压制对方。
这种事,倒惹不怒俞忌言。
他侧身站在椅子边,侧颜很立体,骨相很好,唯一的缺点就是看着并不温柔。
他在拿起睡衣前,像是静静琢磨某件事,在许姿出去前,叫住了她。
许姿疲惫的回身:「怎么了?」
俞忌言眼神锁在她身上,撑了撑眉骨:「我不可能和你无止尽的耗下去。」
许姿有些许紧张:「什么意思?」
在讲起正事时,俞忌言自带气势凶悍的严肃:「我给你半年时间,如果你半
年里,你抓不到我的把柄,说服不了你家人和我离婚,那你必须履行妻子的义务,
和我过正常的夫妻生活,以及生育。」
「不可能,」许姿吓到了,心在抖但嘴不饶人:「我不可能和你过什么正常
的夫妻生活,更不可能和你这种人生养育孩子。」
俞忌言不喜欢废话:「那请你加油。」
许姿嗓音拉高,用凶狠来保护自己:「那如果我不同意呢?」
这样的凶狠依旧是小白兔对大灰狼,俞忌言怎么会怕。他拎起睡衣,在走去
浴室时,不冷不热的看了她一眼:「我再重复一次,要么,你说服双方家人和我
离婚,要么做我真正的妻子。」
许姿……
第四章:结婚原因
第二日的恒盈中心,阳光明灿。
身姿曼妙的女人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。许姿一入秋,几乎都是针织衫与半裙
的搭配,还有一年四季最爱的细高跟。
窗外的CBD,高楼林立,景色如细密的网格一样织开,中心公园是唯一能放松
视野的区域。她眼底映着凌乱的景,面色发愁,还是因为搬迁的事,但依旧是无
效沟通。
忽然,有人推门而入,女人穿着一条黑色紧身裙,落肩的卷发,走起路来,
风情又干练。她手里握着本杂志,盈盈笑着坐在了皮椅上:「你老公又上《财经
周刊》了,这次还给了8P,畅谈亚汇准备上市的事。」
她是许姿律师事务所的头牌律师,Betty,靳佳云,算是成州市的半个常胜将
军。
咖啡机滴了一声。
许姿接了两杯美式,一杯给自己,一杯递给了靳佳云。她认为话不能乱说,
较真起来:「一,我们是名不符实的夫妻,二……」她坐到椅子上,假装忙起来,
细柳般的眉毛轻轻一挑:「这个老狐狸说了什么?」
靳佳云长得比许姿妖一些,笑起来很狐媚:「要不你自己看看?」
许姿用余光轻轻撇了一眼,但很快又收回目光,在Mac上敲打起键盘:「我今
天事多,你大致说给我听就好。」她从整齐的文件夹里抽出一本,漫不经心的说:
「毕竟,我对他的功成名就,也不是很感兴趣。」
靳佳云和许姿是高中同学,许姿什么德行,她甚至比她父母都了解,一点点
小小的细节都能被她精准捕捉。她清咳了两声,先翻到了采访的头两页,是两张
人物照。
照片是在办公室里拍摄的,一张全身,一张半身,都是偏黑白质感的色调。
男人身穿一套褐色的西装,坐在真皮的沙发上,背脊挺直,五官俊美突出,淡漠
疏离的眼神里又蕴含着坚韧的狠劲。
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,俞忌言的确如此,虽有着看似斯文的外表,但并不
是云淡风轻的人,是不服输的,拥有狼子野心的。
靳佳云特意将杂志折起来,拍了拍许姿的胳膊:「有一说一,不管你老公是
不是什么千年老狐狸,但长得是真帅。」
「我再一次请你不要用老公这个词……」
许姿扭头想给靳佳云警告,不过话没说完,她的双眼蓦地被照片上那张好看
的脸吸引住。讲实话,抛弃「俞忌言」这个名字,照片里男人的外貌,的确是她
会喜欢的类型。
靳佳云知道许姿讨厌俞忌言,也知道他们在婚前那桩土地纠纷案上结下过梁
子,但她没想到,朝夕相处一年了,他们还是没有擦出点越界的火花。
她拿杂志敲了敲许姿忙碌的手:「你俩还没做过呢?」
许姿听羞了,还敲错了一个字母:「我为什么要和那种人做那件事?而且我
说过了,我们一定会离婚。」
「OK,离、离、离,」这话靳佳云听到耳朵都生茧了,她俨然已经不信,
「到时候我给你打离婚官司,让他把一半的财产都分割给你。」
许姿挺着胸,一哼:「我只要自由,不要钱。」
靳佳云对她这股大小姐的傲慢劲嗤之以鼻,随后,目光又重新落回了杂志上,
她草草的翻阅了几页,找到了心生疑惑的几行字:「不过呢,我觉得你总说他是
老狐狸,可能也没误伤他。」
在打字的手忽然停下,许姿回头皱眉问:「什么意思?他采访里说了什么?」
靳佳云说:「他倒是没直白的说什么,不过……」
「不过什么?」许姿很急。
靳佳云将杂志反着立在桌上,对着许姿,用指尖在某一行上划过一条横线:
「记者说,婚姻好像旺他的事业,说他一结婚,就得到了俞氏新的股份以及亚汇
一飞冲天准备上市。」
许姿漂亮的双眸里覆着一层迷茫,俞忌言的许多话开始在她脑里飞速的倒放。
她渐渐惊觉,掌心握拢:「难怪当时我爷爷说,俞老问俞忌言是否能接受这门婚
事时,他一口答应。」
她越说越气:「我当时想到原因是,婚姻对他不重要,外面照常可以花天酒
地。但我还是单纯了,没想到这老狐狸真是会算计,拿我当获取利益的筹码。」
「你也别紧张,」靳佳云笑笑,将杂志摆在桌上,盯着照片里英俊的男人说:
「这些不过都只是猜测而已,搞不好,他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怕,也许是之前就看
上你了呢,也说不准,是不是。」
这话太不中听,许姿真差翻白眼了:「你是不是昨晚和你的狼狗弟弟翻云覆
雨一整夜,脑子还没醒呢。」
靳佳云起了身,摸了摸了自己玲珑的身段,回味了一下昨晚,是挺满意。她
又指着桌上杂志里的照片:「女人要保持愉悦的心情,得需要性生活。其实,在
你找到他把柄离婚前,不如试试他,他做生意这么像匹狼,搞不好……」
许姿眉头皱紧:「你想说什么?」
「搞不好啊,」靳佳云双手撑在桌沿边,柳腰轻轻一弯,笑得坏:「这老狐
狸活特别好,在床上如狼似虎,做几次,你根本不舍得离婚了。」
许姿……
算了,一身麻烦事,许姿也懒得理这茬,真得赶紧处理手头上繁琐的工作。
不过在靳佳云出去前,她叫住了她:「Betty。」
靳佳云优雅回身:「怎么了?」
想起一个地方,许姿动了动眉稍:「你晚上有空吗?我想去Xclub。」
「什么?」靳佳云以为自己耳朵坏了,「你这位有洁癖的大小姐,怎么想着
要去夜店了?」
许姿撑了撑疲惫筋骨:「一来,最近糟心事太多了,想彻底放松放松,二来,」
她抿了抿唇,幻想起一些五颜六色的事,「听说Xclub有很多年轻帅弟弟,让我过
过眼瘾呗。」
第五章:强吻
Xclub。
成州去年新开的夜店,建在商业街最繁华一条街里。刚开业的前两个月,宣
传力度狠到差点让几家老牌夜店失去生意,夜夜满场。
这是许姿第一次来夜店,穿梭在打扮大胆的年轻女子里,她相对保守,除了
一条紧身短裙,让笔直纤细的长腿一览无遗之外,最暴露的莫过于,白色丝光衬
衫胸口的抽绳设计,挤出了一条雪白的乳沟。
平时都是一副律政俏佳人的模样,这还是头一回打破尺度,娇俏里还有几分
妩媚,尤其是五指不经意的撩发,引来了几个男人的注意。
灯光迷离,晃得眼晕,强劲的节奏似乎要将音响震破,地板震到在起伏。
靳佳云找了个临舞池的吧台。
俩个女生来夜店,靳佳云心里还是有数的。她知道许姿最近事多,想来这解
压,所以给她要了一杯酒精度数不高的鸡尾酒,自己喝苏打水。
她们伏着桌子,跟着音乐扭动腰身。
靳佳云用手肘推了推许姿:「诶,你看45度角那桌中间的男生,我猜他肯定
是体育生。」
许姿望了过去,刺眼的光线在眼前转了几圈,她才稍微看清男生的模样。个
头很高,套了件宽松的白色卫衣,腿长肩宽。
恰好,男生也看了过来,他们蓦地对视上。
靳佳云激动了:「我操,姿姿,他在看你。」
其实只是普通的对视,但在夜店这种气氛的烘托里,会增加些暧昧感。许姿
下意识将发丝挽到耳后,垂了垂目光,本是一个缓解紧张的动作,没想到直接引
来了男生。
男生走得越近,五官越清晰,是很立体的英俊,还有些许年下的少年感。他
礼貌的伸出手,打招呼的方式并不油腻:「你好,我叫谭涵,在体大读大三,怎
么称呼你呢?」
除了对接客户,许姿不常和陌生人握手,她盈着漂亮的浅笑回应:「许姿,
律师。」
原来是律师姐姐,小男生的目光里带着一见钟情的笑意。随后,他从口袋里
掏出手机,打开了微信二维码,亮给许姿看:「可以加你微信吗?」
许姿犹豫过后还是拒绝了。
小男生走后,靳佳云才从亢奋的音乐节奏里反应过来,许姿是已婚。她可惜
道:「刚刚是第一次我特别理解你想离婚的感受,又捞不到感情,又没自由,什
么都干不了,好好的一个小狼狗就这么溜走了。」
许姿倒没觉得可惜:「我向来对肌肉发达的男人过敏。」
这点她们恰好相反,靳佳云就喜欢身强力壮的狼狗。她被音乐轰炸的脑子里
忽然浮现了一个人影,扭着细腰撞了撞许姿:「也是,你一直喜欢那种高瘦禁欲
感的男生,比如,韦思任。」
强烈的鼓点,震耳欲聋,舞池里阵阵亢奋。
刺穿许姿耳膜的不是音乐,而是「韦思任」三个字。这个名字在任何时候被
提起,她的心会跟着一紧,立刻想起17岁时青涩的记忆。
靳佳云后悔自己的不过脑,见许姿脸上无光,揽上她的肩,指着舞池:「要
不要去跳舞?」
许姿摇摇头,又抿了几口酒后,说想去洗手间。
靳佳云嘱咐她快去快回。
洗手间也不太隔音,但至少能稍微安静些,没了振聋发聩的音乐,也有了一
丝燥热后的凉快。
洗完手的许姿,并不想回去,而是站在窗户边喘口气。她拿出手机,鬼使神
差的点开了微信里那个叫「Wei」的头像,近半年的朋友圈,只发了一张爬山的风
景照,山在成州。
那年的盛夏,空气里像是草莓的味道。
高中操场的水泥阶梯上,许姿和靳佳云并肩坐着,一人抱着一杯汽水,无聊
的看着无云的蓝天,看着被风轻轻吹动的樟树。
靳佳云问许姿:「你有没有想过,以后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啊?」
那是少女的幻想。
许姿把汽水抱在怀里,抿着唇,未施粉黛的雪白脸颊,被阳光晒成粉红,像
是少女怀春的甜笑:「我只想嫁给韦思任。」
「你真不要脸。」靳佳云咦了声,拱了拱她:「人家韦神可是学霸,肯定要
出国的。」
许姿挺直了腰身,百褶裙被轻轻吹起,「他出国,我也出国,他去哪个国家,
我就去哪个国家,反正我家有钱。」
少女的笑声清脆如银铃,浮动在层层缕缕的阳光里。
后来,他们都出了国,但一个去了英国,一个去了美国。
许姿和韦思任的交集渐渐减少,直到结婚前夕,她从朋友口中得知他可能要
回国的消息,而且还是单身。正当她欣喜若狂的幻想着一些俩人的可能时,爷爷
的一声令下,彻底斩断了她的美梦。
她嫁给了自己最厌恶的男人。
将思绪拉回来的是朦胧的醉意,就算是酒精度数不高,许姿还是起了不舒服
的反应。她撑在水池台上,按着胸口,倒也不想吐,缓了缓后,她走出了洗手间。
「好巧。」
从隔壁男洗手间走出来的是刚刚那个体育生谭涵,他擦了擦手,还是对许姿
有想法,想再试试:「姐姐,真不加一个微信?」
许姿笑着摇头:「抱歉。」
她好像不擅长在这种环境里周旋,不过刚往前走几步,她感觉到男生跟上了
自己,背后像罩着强烈的男性热气。
果然,她的胳膊被抓住。
许姿回头,体育生眯眼笑笑,比起第一次打招呼的礼貌模样,此时有了些目
的性:「姐姐,你长得真的很漂亮,我是真诚的想认识你。」
酒精恰好在这秒又起了反应,许姿头有点晕,高挑的身子站立不稳,高跟鞋
乱踏了几步,差点崴了脚。
忽然,她的另一只胳膊也被抓住,是男人的力气,身上的香水味,她有些熟
悉,是爱马仕的大地男士香氛。光影过暗,她看不太清男人的脸,只听见他用极
低的声线对体育生说道:「抱歉,她是我妻子。」
原来结婚了,体育生吓得瞬间松开手,甚至有种差点被骗的晦气感。
体育生走了。
与舞池隔了一段距离,但噪音还是太强烈,嗡嗡震,许姿脑子变得混乱浑浊,
酒精好像又上了些头,她甩开男人的手臂:「别碰我,你不是我老公。」
她想走,但又被男人捉了回来。
男人拽着许姿,走到了夜店的后门。
木门虚掩着,细细的秋风从门缝里吹来。许姿稍微清醒了点,好像看清了些
男人的长相,时而熟悉时而陌生。她身子晃到站不住,东倒西歪,那软绵绵的胳
膊抬起来,指着男人,语句已经没了逻辑:「我老公去香港了,你不是我老公。」
俞忌言扯了扯西服袖,双手按住许姿,将她撑在墙边,不让她乱动。他的目
光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,显得丝毫不温和,眉毛还轻轻上挑,带了些侵略性。
他不说话不笑时,整个人透着无形的压迫感。
被压在身下的许姿,闷到喘不过气,好想逃,但她的挣扎像棉花打在硬石上,
毫无用处。她一急,说起了奇奇怪怪的胡话:「我知道你跟刚刚那个小男生一样,
是看上我了,但是你别碰我哦,我结婚了。」
尾音一落,还轻哼了一声,有些俏皮。
突然,一片高大浓黑的人影罩了下去。
许姿心脏猛跳,手指一僵,双腿像被粘在地板上,动弹不得。她的唇被身前
的男人覆住,一张湿润又带着些香烟味的薄唇,正在自己的唇上不停研磨,甚至
还企图缠上她的舌。
她竟然在夜店被陌生男人强吻了!
许姿害怕坏了,用尽了全力挣扎,五官被挤压到变形。最后,她成功推开了
男人,但确切的说,说俞忌言放了手。他的手臂很使劲,死死按着她,语气过分
轻佻:「记起上次和我接吻的味道了吗?」
第六章:停车场(微H)
许姿显然没有从刚刚的吻里缓过来,她不知道是酒精的刺激,还是那番唇齿
厮磨的侵略感,让她胸闷难以喘气。
但她确定了,强吻自己的是俞忌言。
吧台边,靳佳云在晃到目眩神迷的灯光里,拎着大衣和两个包包,摸着光,
挤开亢奋摇摆的男女,终于困难的走进了女厕。几个性感辣妹,不是在窗边抽烟,
就是在补妆,一股胭脂水粉和烟味。
「许姿……」
她把厕所的隔间门挨个敲了一遍,里头不是没人,就是没人应。她着急给许
姿打电话,但发现手机在包里震动。
「我操,这大小姐不会真被人拐走了吧?」走出女厕的靳佳云,找不到人简
直要疯了,「许姿,我真服了你。」
这时,她手上那只Loop法棍包里震了起来,是许姿的包。她还在气,骂骂咧
咧的拉开拉链,掏出手机,定眼一看。
来电显示是:老狐狸。
这下靳佳云更急了,心里在喊「完蛋」,她不知道要怎么和许姿的大老板老
公解释,先寻了一处安静的地,战战兢兢的接通了。不过在她意料之外的是,俞
忌言只说道:「靳律师,麻烦你把许姿的大衣和包送到地下停车场B2层,辛苦了。」
靳佳云……
Xclub地下停车场有两层,靳佳云下到B2时,她傻了眼,豪车遍地,眼花缭乱,
她不算特别了解车,但也清楚这里停着的车,动辄大概都是上百万。
靠墙的奔驰迈巴赫S级轿车,算是停车场里最低调的一台。
车里放着与夜店截然不同的交响乐,是世界名曲《Swanlake》,时而激昂时
而悠扬。音量不大,外面听不见,也不会吵到后座躺着休息的女人。
副驾驶上挂着一件黑色大衣,是俞忌言的。入秋后,他通常喜欢西服外配一
件合身的大衣。此时,他穿着一身灰黑色的西服站在车旁等人,身型修长挺拔,
过于沉稳反而令人忌惮。
靳佳云只见过俞忌言两次,反正,她是挺怕这位居高临下的大老板。她紧张
的将大衣和包递给了俞忌言:「对不起啊,我见姿姿最近压力很大,所以才带她
来……」
「没关系。」俞忌言接过衣物和包包,客气一笑:「偶尔喝两杯的确能缓解
压力,今晚辛苦靳律师照顾姿姿了。」
靳佳云……
要么许姿老说他是一只千年老狐狸呢,不动声色,也察觉不出真实情绪。同
他对话,如果不是同一个级别,是有种被他完全碾压的窒息感。
她只有一个想法:赶紧溜。
俞忌言拉开副驾驶车门,先将白色大衣和Lv包包扔在了皮椅上,然后合上车
门,走到了后座,弯腰曲背,身子探了进去,两只胳膊左右一撑,手掌抵在皮椅
上。
身下的女人还没醒。身上是花香淡调香氛味,不知做了什么梦,极细的腰身
扭了扭,衬衫的面料是很轻薄的丝绸,只要稍稍一动,面料就会打滑,乳沟露得
更多了,甚至还能看见雪白圆润的白奶在轻晃。
或许是在梦里感受到了那道过于炽热的目光,许姿睁开了眼,半醉半醒的样
子,迷离风情。当眼前的视物渐渐清晰,她看清了眼前的那张正对着自己的脸,
是俊气的,但她本能的抬起手,想扇去一巴掌。
不过,纤细使不上力的手腕,被俞忌言一手抓住。他在轻轻笑:「怎么?一
年抓不到我的把柄,就想用给我戴绿帽这招,逼我离婚?」
许姿呼吸声很重,答不上来。
俞忌言身子又往下压,但只刚压了一寸,她就显得害怕极了,手脚乱挣扎:
「别动我!」
可能是害怕再被强吻,她闭紧双唇。
车中的环境到底不够宽敞,孤男寡女封闭在同一个狭窄的空间里,那声像小
猫乱叫的威胁,带着催情的作用。
俞忌言双腿一弯,真皮座椅深深下陷,膝盖跪在大美人的两侧,笔挺的西服
裤绷得很紧,撑出结实有力的大腿线条,是不同于平时斯文下的荷尔蒙。
「滚。」许姿紧张的喊。
既然是千年老狐狸,又怎么会滚呢。
俞忌言俯在许姿身上,细密温热的气流覆向她的耳根:「既然靠吻都记不住
自己老公的味道,那是不是得再来点印象深刻的呢。」
这哪里是疑问句,是带着强制意味的肯定句。
这一年里,许姿见到的俞忌言,虽然令人厌恶,但并没有攻击性。但此时,
他深邃的眼神,变得越来越坏,她慌得要窒息。
「滚开!」敌不过一个男人,她只能低吼。
可这时,俞忌言的唇已经覆在了许姿的脖颈间,她鹅颈的凹陷处很香,没有
男人能抗拒,他也一样。他的唇刚刚触到她的肌肤,她就恐慌坏了,抓着他的西
服乱躲。
她柔顺的长发凌乱不堪:「俞忌言,你要敢碰我,你试试!」
做狼的人,从不喜欢被挑衅。俞忌言根本不是要碰,而是咬,他在许姿的脖
肉上留下了火红的牙齿印。
第一次被俞忌言无礼对待,许姿真来火了,手在他身下困难的抬起,扇了他
一巴掌。
啪——
巴掌声很响,动了真格。
许姿不是什么娇弱的大小姐,脾气很硬。虽然并不势均力敌,但她用了最凶
的语气发出警告:「你敢动我,我敢告你性骚扰。」
俞忌言脸上的巴掌红印未消,不过他不在意,反而还觉得挺有意思。他一哼:
「然后像上次一样,再输给我吗?」
「你……」许姿被噎住。
交响乐到了最激昂的顶点,车内的一切都像要被震到掀起,包括正在进行的
情欲之事。
俞忌言再低下头,唇不再是朝脖间吻去,而是更下的胸乳。许姿方才在挣扎
时,丝绸早滑到没了形,乳头上的胸贴都露了出来。
他看到了,连半秒犹豫都没有,直接撕开。
那是一只很好看的酥胸,太他妈会长了,浑圆饱满,肌肤又细腻如凝脂,重
点是躺着也很挺。难怪在大学时期,有几个品牌都想挖许姿去拍内衣广告。
自己最隐私的部位就这样赤裸在外,还是被自己最讨厌的人盯着看。许姿气
愤得快哭了:「俞忌言,是你说的半年,你一个生意人,要讲诚信。」
俞忌言半抬起眼:「你是律师,理解能力不应该这么差。你应该很清楚,我
说的半年是指,上床。」
许姿急着喊:「你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戏。」
俞忌言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,她在躲,根本不想被他碰。他低哼,笑得坏:
「放心,我不会在这里要了你。」
许姿……
这并不是一记安慰,而是恐慌的开始。
车里的一切,连同交响乐的节奏都乱了调。
俞忌言可不是什么禁欲的人,那只雪白诱人的奶子,盯久了,他喉咙都发紧。
他先伸手拍了拍,奶子晃起来像水波,更漂亮勾人了。随后,他又使了一些力气,
啪啪两下,掌心扇向皮肉的声音清脆响亮。
头一次被人拍奶子,许姿觉得很羞耻,可身体又本能产生了一阵酥麻感。她
还在骂:「俞忌言,你不是人。」
这件事一旦做起来,俞忌言就有了强烈的征服欲,在她眼里是人还是鬼,他
不介意。他手臂伸向许姿的腰下,结实的臂肌撑在软绵的后腰,她腰好细,盈盈
一握。
他头垂下去的那刻,俩人的身体贴得很紧。
许姿在愤怒和羞耻中,从车门缝隙里看到有人经过,几个年轻人随意朝奔驰
里瞟了几眼,然后笑着上了跑车。
在夜店干打野炮,很正常。
许姿很烦,似乎无论自己骂什么,这老狐狸都不以为然,她只能不停吼他:
「俞忌言……」
可她很快出不了声了,因为自己的奶子被一张无比湿热的口腔紧紧包裹住。
奶子有些大,俞忌言一口包不住,只能含一口松一次,再含向未占有的乳肉。
好紧,紧到许姿仰起了头,感觉到那张湿热的口将自己的乳肉含得好深,直
到,她感觉到他的牙齿在乳肉上细密的啃磨。
「俞忌言……你滚开……」
即使自己的胸乳已经被这只老狐狸完全侵占,许姿还在拼命推他,只是,她
骂一次,俞忌言就更用力的啃,弄的她声音都变了调,甚至是呜咽:「你不要……
不要……」
俞忌言牙齿是放松下来,却用上了舌头,舌根更湿,不停地发力,压着饱满
的奶子,乳肉在舌下晃得很色情。
在他的舌头戳向自己的乳头时,许姿浑身打颤,沾着欲望的闷哼从嗓子里破
出。
「啊啊啊……嗯嗯嗯……」
美人的呻吟让俞忌言来了劲,他用牙齿叼住了挺立粉嫩的小乳头,甚至还在
扯动。
许姿要疯了,明明是胸在被挑逗,但下体却缩得很紧,甚至发痒,那种痒意
好难耐。她低下头,凌乱的目光里是他侵占自己的凶狠样,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在
玩弄自己的奶子。
「俞忌言……好痛……我好痛……」
许姿的胸乳是被咬扯的疼痛,乳头都快肿了,她脑子跟炸开了一样,下意识
只能求饶。
俞忌言停下了对她强势的折磨,松开了嘴,朝她的脖间吹气:「能记住自己
老公的味道了吗?」
从未有过性经验的许姿,哪里承受得住他这番疯狂的骚操作,第一次被一个
男人欺负到下面有热流涌出,湿湿的水液粘在内裤上。她不能再让这种荒唐又羞
耻的事继续下去,选择投降,声音还在颤:「嗯……记住了……」
也不想在湿冷的停车场多逗留,俞忌言将她的衬衫往上拉了拉,盖住了那只
全是自己气味的奶子。他没起身,还俯在她身上,看着此时脸和脖子红成一片,
像小猫乖巧的美人,摸了摸她的额头,他压下眼皮,眼神很强势:「我能做到不
被你找到把柄,也请你乖一点,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挑衅我。」
许姿真怕了,身子缩得很紧,不敢乱动,也不敢再骂人。
跟着,俞忌言垂下眼,滚热的目光扫在她更性感的下身:「如果还有下次,
我就再换一个地。」
第七章:让步
奔驰驶往悦庭府。
车窗开了一小半,许姿裹紧大衣侧身缩在后座的一角。她只看窗外,就没朝
前座看过一眼,直到眼底的景色从斑驳到暗淡,她知道到家了。
这会,她过了酒劲,但还不如一直不清醒着。一想起方才停车场里老狐狸干
的肮脏事,她想掐死他的心都有。
悦庭府的停车场不比Xclub逊色,物业设计了1:3的比例,每个业主能有三个
停车位,方便他们的多车需求,下了车库,映入眼帘的都是劳斯莱斯、法拉利这
些顶级豪车。
显得俞忌言有些低调。
他刚将奔驰停进车位,刚解开安全带,就听见「砰」的关门声,是许姿背起
包,怒气冲冲的走了,俨然一副根本不想理人的模样。
停车场有些阴冷,墙角有寒气冒出。
俞忌言没有刻意追去,锁了车,一手挽着大衣,一手攥着车钥匙,缓步走到
了电梯口。只是很巧,电梯刚到,许姿快步进去,疯狂的按合门键,连和他同乘
电梯的心情都没有。
「等一下。」
俞忌言本来想等旁边的电梯,但哪知身后传来了急切的女人声,是住楼下的
徐氏夫妇,做食品贸易生意发家致富的。
他们挽着手亲密的走了进去。
徐夫人见许姿一个人站在里面,还面色难看,再看了看外面孤零零的俞忌言,
打趣问:「许律师,和俞总吵架了?」
许姿懒得往外看,只低头盯着包包。
电梯门还没合上,是徐总故意一直按着,徐夫人羡慕笑道:「到底是年轻啊,
闹点小脾气也是情趣。」
一会,电梯里多了一只身影。
看到俞忌言走进来,徐总松开手,电梯门徐徐合上。俞忌言走到许姿身边,
轻轻揽上她,她的肩膀很薄,一掌就能覆住,跟皮包骨一样。
他低下眉,望着就不抬眼的许姿,笑笑:「嗯,许律师比我小几岁,还是有
点小脾气的。」
呸,虚假恶心。
许姿暂时任由俞忌言装模作样的演好男人,以她的小姐脾气,没在电梯里直
接大闹一场,是她的教养。
徐氏夫妇走了。
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,许姿踩了俞忌言一脚,还把他推到了一旁:「滚。」
这一晚,她又气又委屈。
俞忌言要是怕这种小猫乱叫,就做不了千年老狐狸了。他没说话,只侧身盯
着许姿看,目光锁住的位置很明显,是胸。
即使许姿的大衣裹得很紧,但一想起刚刚被他吃奶的羞耻事,烦得吼了出来:
「道貌岸然,下流无耻的死流氓。」
只是一紧张,吼的话也没什么水准。
悦庭府是电梯入户的设计,电梯门一拉开,是一道宽敞的玄关,暗纹的大理
石台子上,摆放着陶瓷花瓶。
和许姿急躁的性格相反,俞忌言是一个情绪极其稳定的人,像是无论如何激
怒他,都难以见到他失控发怒的样子。但正因为这样,她更烦,像对着空气发火。
进屋后,俞忌言换了拖鞋,放下大衣,声音淡淡的问去:「你以前那两个男
朋友,都没有咬过你的胸吗?」又哼笑一声:「怎么跟第一次被人碰胸一样,乱
吼乱叫。」
这事不提还好,一提,许姿脸就红了,也不敢脱大衣,就死死裹着。这种生
意场里的冷血动物,做错了事不但没有愧疚感,反而还调戏自己。
她很带刺:「他们都很懂得尊重女性,很温柔,不像你……」
「那下次我放温柔点。」
俞忌言强势的插过话,他通常只听想听的部分,也只答自己认为的重点。
许姿看到他还不要脸的笑了。那种被他碾压的不痛快,逼急了她:「没有下
次!」
她抱着双臂,弓着背直往卧室冲。
「许姿。」
俞忌言在背后喊了一声,「我有话和你说。」
真不想理人,但许姿还是忍下气,回了身。她看到俞忌言往自己身前走了几
步。或许还是因为那件羞耻的事吧,只要和他对视一眼,她就莫名紧张。
她揪着大衣,往后退了一步:「什么话?」
俞忌言只走了两步,便收住脚步,语气稍严肃:「结婚时,你说你不喜欢我,
要给你一年的时间缓冲,我答应了。这一年里,也在任何场合,我都给足你面子,
所以,你是不是也要给我面子呢?」
许姿听不明白:「什么意思?」
俞忌言说:「Xclub是我一位朋友开的,我在香港的工作结束,刚返程落地,
就接到了他的电话。他说,在Xclub看到我的妻子穿得很性感,还和别的男人眉来
眼去,问我,是不是我们感情不和。」
听到这,许姿怔住。
顿了几秒,俞忌言眼底多了份轻挑:「还说,是不是我满足不了自己的妻子,
她才要去夜店找年轻男人作乐。」
「我……」许姿被堵到哑口无言。
倒也不想把气氛弄得过僵,俞忌言松了松眉目说:「既然我尊重了你提出的
所有要求,以及作为你法律上的合法丈夫,我从未让你失过面子,那么同样我也
希望,在你抓到把柄和我离婚前,也能做到。」
他的姿态太居高临下,许姿没法沉下刚刚的火气:「就算我今天是让给你在
朋友面前丢了面子,你也不应该对我做那种事。」
她不喜欢这种蛮不讲理的侵略感。
过道里落针可闻,只有窗外稀疏的夜风声。
在转身前,俞忌言只撂下了一句话,不急不重:「你最好提前适应适应,毕
竟,六个月过得很快。」
许姿……
*** *** ***
因为俞忌言那句恐怖的话,许姿几乎彻夜难眠。第二天到办公室时,连胭脂
水粉都盖不了她脸上的疲惫。
靳佳云一早就在办公室等她,优雅的坐在皮椅上,转到咖啡机的方向,八卦
的坏笑:「你俩昨天做了几次啊?怎么黑眼圈都要掉到嘴上了。」
许姿整个人晕晕乎乎,好玩般的怼回去:「十次。」
靳佳云还真信了,差点撑着椅子站起来:「真假?俞老板精力这么旺盛?」
见许姿瞬间板着脸,靳佳云甩甩手,「嘁」了声:「没劲,我以为他昨天是
吃醋了,特意来夜店捞你,然后回家就把你扔床上,吭哧吭哧大干一场呢。」
「靳佳云,你真是有……」
许姿还没骂出声,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,是费骏。她拿出老板的姿态:「谁
让你进来不敲门的?」
费骏顾不上那么多了,上来就拉住许姿的手,笑得嘴都咧开:「舅妈,你是
怎么哄我舅的?你太牛逼了。」
许姿眉头紧皱:「你想说什么?」
费骏喘了几口气,激动坏了:「早上恒盈的人找我,说亚汇的老板让步了,
把这层留给我们。」
这大概是最好的消息,许姿眼睛都亮了。
费骏挑眉说:「而且,你猜怎么着?」
「怎么着?」许姿急死了,「你别卖关子。」
费骏扯了扯嗓子,说:「而且恒盈说,亚汇的老板替我们租下了这层。」
*
许律师:老狐狸又在打什么算盘。
第八章:公平游戏
关于俞忌言这番操作,许姿直到开完两个会都没想明白。她只知道,这老狐
狸一定心藏坏水。
「您拨打的用户,暂时无人接听,Sorry,thesubscriber……」
啪,许姿将手机朝桌上随意一扔。
一个小时里,她给俞忌言打了近十通电话,但都无人接听。她脾气太急,一
急就烦。最后没办法,她只能让费骏找他试试。
几分钟后,费骏敲门而入。
他像是刚刚打完电话,握着手机,嘴里「呃」了几声,有些尴尬的说:「舅
妈,舅舅接了。」
明明前后不差三分钟,俞忌言的差别对待过于明显。许姿盯着手机,脸色很
差,缓了口气,说:「然后呢?」
又是员工又是亲戚,费骏措辞谨慎:「我舅舅说,他后天下午4点到成州,不
过不回家,在公司处理完急活,赶凌晨的飞机再回香港。」
许姿呛了一句:「皇帝都没你舅舅忙啊。」
以为她是在气舅舅不回家的事,费骏着急解释:「舅妈,你放心,我舅舅为
人还是很有分寸的。亚汇明年要上市,他这段时间的确要长跑香港。但他绝对不
会在香港啊、澳门啊养情妇的。」
许姿声调抬高:「我巴不得他有……」
声音渐弱,和他的外甥说这些不合适。
费骏还有话没说完:「舅舅说,他看到你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,说,是刚刚
一直在开会没接到。他还让我跟你说,他在香港很安全,让你放心。」
太肉麻了,他低头咯咯笑。
许姿心里浮出四个字:真不要脸。
事说完,费骏也收工了。
许姿烦得揉了揉头发,手肘撑着侧额,漂亮的眼眸里是凌乱的烦意。忽然,
余光瞟向了文件夹旁边的《财经周刊》。想了想,她随意翻开,还真巧,一翻就
翻到了俞忌言的专访。
照片里的男人的确生得一副好皮囊,临风玉树。
只是,许姿看到文中那些过于拍马屁的描述时,嗤之以鼻。连一张照片,她
都不愿意正视,托着尖尖的小下巴,侧目而视。
不过,盯着看久了,她有种怪异的感觉,总觉得那双眼睛在盯自己的胸。一
想起了停车场的无耻之事,她啪一声,迅速合上了杂志。
嗡嗡。
桌上的手机震着桌子,许姿吓了一跳,看到是俞忌言来电,她捋了捋思绪,
接通。
俞忌言没拐弯抹角:「费骏应该大致和你说了我的行程。我近期能腾出的时
间,只有后天晚上8点至9点一个小时,等我落地后,再告知你去哪。」
压根没给自己说话的权利,许姿压着气说:「俞老板,您都安排好了,我好
像没得选。」
「也有。」俞忌言声线很低,略带些磁性。
许姿哼笑:「那你说说。」
电话两头安静了几秒,俞忌言说道:「如果你想,你也可以跟我去香港。」
许姿……
*** *** ***
一天过去,恰好是个周五。
许姿疯了才会跟俞忌言跑去香港,她选择前者,与他在今晚共进一小时晚餐。
不过那天事后,她才想起来,今晚有高中同学聚会,还是三班和四班一起聚。她
也听说,韦思任会来。
她真服气,俞忌言竟然早不早,晚不晚,不偏不倚刚好横栏在这个时间点上。
俞忌言选了一家叫「鮨」的日料店。
周五路上堵了小十分钟,许姿到的时候,已经八点一刻。她很爱吃日料,这
家店她常来,因为很喜欢这这里的装修,像置身在竹林里。
她拉开木门,看到俞忌言跪坐在垫子上,脱了西服,单穿一件深灰色高领衫,
背脊依旧笔挺。
穿着和服的侍应将木门拉上。
许姿随手想先脱下大衣,刚解开扣子,便低头看了一眼里面的衬衫,又是绸
缎的,有些贴肤。
俞忌言抬起头:「许律师要是怕冷,也可以穿着大衣和我吃饭。」
明显是在暗讽,许姿没多想,脱下大衣,理了理裙身,大方的跪坐下。
长桌上摆着一排精致的海鲜,这些食材打眼看去,就和普通的日料店不同,
所以人均过千也有理由。
不得不说,许姿很适合穿绸缎面料的衬衫,腰细胸挺,称得她知性又风情。
俞忌言看了她两眼,然后替她倒了杯热茶。
惺惺作态,许姿握住茶杯,发出细细的哼音:「俞老板,真是日理万机啊,
要约您,还真是不容易。」
仗着有张明艳又娇俏的脸,呛天呛地起来,也不让人厌,反而有种小作怡情
的感觉。
俞忌言不出声。
自从见过他趴在身上咬自己胸的一幕后,许姿总觉得他在盯自己的胸看。一
紧张,她撇过头,把衬衫往外扯了扯。
死不要脸的臭流氓,她心里骂去。
级别根本不同,俞忌言看一眼,就知道她在骂自己。他一手撑在大腿上,一
手握起被子,抿下一口茶,淡声说:「许律师,似乎要的有点多啊。」
许姿稍怔:「什么意思?」
俞忌言脸上是猜不透的笑容:「你一方面不接受这段婚姻,不接受我,一方
面又希望我能重视你,能随时随地接你电话。」
他十指合拢,手肘抵在桌面上,声线一压:「我想我们的关系,还不到我能
把你放在第一位,甚至百忙之中能抽空给你煲个电话粥的程度吧。」
这话听起来没有任何毛病。许姿心一紧,刚刚哈趾高气扬的她,瞬间被堵到
低下了头。
见桌上的日料还未动,俞忌言用新筷给许姿夹了几片刺身,收回筷子后说起
正事:「替你租下恒盈,并非出自我个人意愿,是许老的决定。」
「我爷爷?」许姿一惊,皱起眉,「但是他怎么没和我说呢?」
俞忌言说:「他说,和你提过几次,但你每次都执意用自己的方式运营公司。」
他夹了片刺身放到盘里,声音极淡:「所以他希望,我能教你如何做生意。」
「你教我?」荒谬到许姿就差推门而出,身子激动得往前一伏:「我是做律
师的,和你这种玩阴险手段的生意人不同。我是人,你是鬼。」
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,她就浑身带刺。
俞忌言不做回应,只斜着身,敲了敲木门。日本侍应微笑着拉开,他用流利
的日语和她交流。
可真能装啊,许姿白了他一眼,想起忘了是从哪听到了一些他的八卦,她拿
起茶杯,耸了耸眉:「听说你以前有一个日本女朋友,难怪日语不错。」
俞忌言回过身:「你介意?」
「我会介意?」许姿哼笑:「你有1000个女朋友,我都不介意,我巴不得你
多找几个情妇……」
「许姿。」俞忌言突然冷声打断。
许姿被迫收住话,很不悦:「干嘛?」
房间太安静,没有一丝杂音。俞忌言讲话很轻,但很有威慑力:「我这个人
做事呢,讲究公平。既然我给了你一年的时间,你都两手空空。那接下来这半年,
我也需要公平。」
有些不好的预感,许姿的心微微抖动:「别和我绕圈,直接说,你要怎样?」
「玩个交易游戏。」
「什么游戏?」
俞忌言背挺得很直,神色自若:「你要抓我把柄,那我也可以抓你把柄。如
果你抓到了,我立刻和你离婚,但如果你被我抓到。」
话突然中断,不太妙。
许姿有些害怕,眉眼锋利:「你想做什么?」
轻轻放下筷子,俞忌言嘴角上扬,是不善的笑容:「除了上床,我可以做任
何事。」
「你真是个下流的疯子。」许姿急到怒了,真想拎起包砸死他。
俞忌言并不怕她的凶样,夹起一片刺身,笑了笑:「许律师,怎么只许州官
放火,不许百姓点灯呢?」
说完,他慢悠悠送进嘴里,品尝起来。
*
俞老板:姜还是老的辣啊。
第九章:很会吃
「成交。」
许姿爽快同意。
俗话说,身正不怕影子斜。她向来洁身自好,从不留情,没有什么狐狸尾巴
可以让他抓。这老狐狸,绝对不可能将自己一军。
「OK。」俞忌言露出欣赏的神色:「许律师,果然是大律师。够大气,我喜
欢。」
许姿脸冷下,双手做交叉状:「谢谢夸奖,但我不用你喜欢。」
听他对自己说出「喜欢」两个字,太晦气。
穿着和服的侍应敲了两下门,俞忌言用日语回应,侍应拉开门,将托盘里的
一碟辣椒油放在了桌上,然后又拉上了门。
吃日料要蘸辣椒油,是许姿的特殊喜好。只是,当她看到俞忌言也爱这么吃
时,又一次感到了晦气。
她不允许,他们有如此小众的共同喜好。
俞忌言见她盯着自己的辣椒油,问:「许律师,莫非也喜欢蘸辣椒油?」
他将小碟推了过去。
因为他,许姿觉得辣椒油都不香了,她无视碟子,挺直了腰身,捋着耳边的
发丝,眉目很傲:「吃日料就是要享受食材本身的味道,辣椒油味道过重,会破
坏口感。」又爱占上风的呛他:「俞老板在吃这件事上,品味有些堪忧啊。」
俞忌言将小碟挪回,夹起一片三文鱼,蘸了蘸,送进嘴里,细嚼慢咽后,说:
「许律师还是第一个在吃上批评我的人。」轻轻地,他眼神往下挪,变了味:
「我自认为,我还是挺会吃的。」
一语双关。
老流氓,真是臭不要脸的老流氓。
许姿慌乱中,只能捏紧衬衫,用手臂挡着最不想暴露的部位。但身体的本能
反应出卖了她,面红耳热,脖子是熟透的蕃茄色。
二十分钟过去。
俞忌言在柜台结账。
从包间走出来,许姿一手揪着大衣领口,背着包包就溜了出去。反正他一会
还要去香港,「道不同不相为谋」,也没必要等他。
「许律师。」
许姿刚按下车钥匙,熟悉的声音和脚步声,由远至近。俞忌言与她保持了一
些距离:「我没有开车,能坐你的车一起回悦庭府吗?」
「回悦庭府?」许姿紧张回身:「你不是要去香港吗?」
俞忌言举起手机,不慌不急的解释:「哦,在吃饭前,香港同事告知我,会
议挪到了下周,这周我都呆在成州。」
这不是在玩人吗?
许姿真是要疯了,要早知如此,她就不用这么着急找他谈话,就能参加难得
的同学聚会了。
见她面露难色,俞忌言走近了几步:「许律师,是有什么急事吗?」
许姿拉开车门,艴然不悦:「俞老板,请进。」
俞忌言点点头,真上了车。
许姿的座驾是一辆白色的宝马X5,她喜欢中型车,坐着舒服。她外表看着干
练,内心却很少女。俞忌言以为家里的粉色茶杯已经是极限,没想到车里的吊坠、
摆设、相框都是粉色。
她娴熟着驾着车,技术算不错,很稳。
俞忌言坐得很舒服,靠在皮椅上,双手合拢,搁在腿间,不时望向她:「我
可以问许律师一个问题吗?」
许姿最烦他这假正经的样:「问。」
俞忌言:「你真谈过两个男朋友?」
马路上突然冲出一只流浪狗,许姿一个急刹车,身子往前一倾。和意外事件
一样,这个问题也让她心一紧。
她自然不会揭老底:「当然。」
俞忌言撇开眼,像是在笑。
许姿皱眉:「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?」
车里没有开灯,借着窗外的丝缕霓虹光影,俞忌言眼眉带笑:「哦,没事,
只是觉得,许律师你很容易害羞。」
许姿喉咙忽然发紧,不自然的吞咽。知道刚刚的脸红,成了他的笑话。
俞忌言笑笑,有些许轻挑:「不过,挺可爱。」
真是要被弄疯了,许姿撑着方向盘,看都不想看他,竖起手指警告他:「你
要么闭嘴,你要么下车。」
车里恢复了安静。
刚开两个路口,许姿的手机在震,是靳佳云。她戴上蓝牙耳机,接通,电话
那头很吵,出声的也不是靳佳云,是一个久违了多年的男人声音,如沐春风的温
柔。
那轻柔的声音扫在心扉,像过了电,许姿紧张到手都在轻抖,只能结巴应答:
「好……我就……过去……」
俞忌言只听,没出声。
挂断电话后,许姿不知怎么和他说,也很不想带他去自己的同学聚会。
「俞忌言,那个,」她拐去了另一条街区,「你要不要自己打车回家?」
俞忌言靠着椅子,闭目养神:「许律师,是不方便带我吗?」
许姿稍愣,沉下一口气:「倒也不是。」
「嗯。」俞忌言一字压回。
许姿知道他就是故意的。算了,她想反正也只是去接喝醉的靳佳云而已,瞅
了他一眼,说:「今天是我们高中同学聚会,靳佳云喝高了,我去接她,就在后
面那家川菜馆。」
「嗯。」俞忌言始终没睁眼,面色平静。
第十章第一局
许姿将宝马停在了户外停车场。
旁边是一栋三层楼的川菜馆。她解开安全带时,问俞忌言:「你要下车吗?
还是在车上等?」
开了一整天的会,还来回两座城市折腾,刚刚十几分钟的路程,俞忌言也当
是休息了。他缓缓睁开了眼:「我不下车。」
太好了,许姿终于心落了地,在窃喜。她拎起包包和车钥匙,踏着高跟,迈
着小碎步,着急的走进了川菜馆里。
小馆里头装修通透简约。
许姿穿过有些吵闹的大堂,直奔聚会的包间。她刚拐进走廊,想到电话里的
男人,她先躲在一侧,从包里掏出粉饼和口红,对着小镜子补了补妆。
她压了压心脏,三年没见,她很紧张。
「许姿。」
走廊里有人在喊自己。
许姿认出来了,是四班班长徐静,穿着宽松的连衣裙,小腹隆起,怀孕有些
发福,不过五官没大变。她Sayhi:「好久不见。」
徐静露出羡慕的眼神:「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呢。」
许姿只笑笑,然后又问:「靳佳云呢?」
徐静指着门:「刚被一个男的接走,说是男朋友,看着像个大学生。」
许姿一惊,真是服了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朋友。
她们在走廊里呆了一会。
徐静在寒暄,许姿却客气得稍显生硬。
「许姿。」
忽然,从包间里走出几个男人,门一打开,是一阵酒足饭饱的聒噪声。他们
几个都是三班的同学,都发福了。
见到班花,各个都笑得浪。
「大小姐,又漂亮啊。」
「人现在是大律师,许大律师。」
……
一人一语,声音很吵。
许姿的耳畔像筑了层隔音膜,听不见这些噪音。转过身的她,目光穿过人群,
定在了后面那个高瘦的男人身上,眼神倏忽深陷。
男人穿着一件浅棕色长风衣,样貌还和高中一样,温柔俊逸,翩翩君子。
和高中一样的,还有她剧烈的心跳。
韦思任走到许姿身前,伸出手:「许姿,好久不见啊。」
看着那双特别好看的手,许姿紧张了很久才握住:「好久不见。」
俩人的手握了足足几十秒,才分开。
几个男同学都喝晕乎了,靠在一起无聊起哄。
「那会,许姿追韦神可真是轰轰烈烈啊,我还以为你们会结婚呢。」
另一个男同学遗憾打断:「可惜了啊,我们许律师去年已经结婚了,嫁给了
一个大老板,命也是真好啊。」
……
韦思任有些吃惊:「你结婚了?」
许姿迟疑的点点头:「嗯。」
她就算再不想承认,也得接受已婚的现实。
「恭喜啊。」
「谢谢。」
聊着聊着,气氛忽然僵住,都不知道再该说什么。
韦思任走之前,从皮夹里取出一张名片,递给许姿:「这是我的名片。」
许姿接过,惊愕的抬眼:「我以为你会做检察官,你也做律师了?」
「嗯,」韦思任说:「在成之行律师事务所,专打刑事案件。」
许姿轻轻哇了一声:「在国内做刑辩,很有勇气。」
即使高中再热络,拥有过一些算是亲近的回忆,但三年未见,更多的是陌生。
韦思任简单道别后,先走了。
旁边喝高的同学也散了。
只有许姿还站在原地,慢慢消化情绪。忽然,一道炙热的目光盯到她身子发
麻。她立刻回身,是俞忌言,他像是刚从洗手间出来,高挺的身躯安静的站立着,
半暗半明的光影扫在他脸上,笑容令人发怵——
从川菜馆回悦庭府的路上,俞忌言都没说一句话,依旧闭目养神。他的不动
声色和不显情绪,让许姿乱了阵脚,她盯着方向盘上的手,想起刚刚和异性的接
触。
竟然在想,这算不算「把柄」?
停车,下车,再到上电梯,俞忌言还是没有吭声,就像真只是恰好从洗手间
出来,什么也不知情。
走进家里,许姿换了拖鞋,就疾步往卧室跑。只是,手刚刚拧住金属门把,
纤瘦的背就被一股力量推了进去,还没缓过神,整个人又被推到了床上,整张脸
被迫埋进了柔软的被窝里。
她想站起来,但被一只重重的身体彻底压住。
许姿大喊:「俞忌言,出去。」
可俞忌言的手已经摸进了她细腰里,被无礼对待,她双腿乱蹬:「滚出去!」
俞忌言身子又向下一压,西服上还沾着秋夜的寒气,但呼出的热流覆向了她
的耳根:「你喜欢刚刚那个男人?」
许姿抿紧唇,闭口不答。
俞忌言慢慢斜下脸,就这么盯着,埋在被子里的那张倔强又漂亮小脸蛋,还
用指腹蹭了蹭:「听你同学的意思是,他们还挺遗憾你们没能结婚?」
讨厌他碰自己,许姿在被子里困难的喊:「别碰我!」
俞忌言轻轻拉长了音调:「哦,你想让他碰你?」
许姿愤怒得想咬人,她像只扑腾的鱼,不停地挣扎,但又动弹不得:「俞忌
言,你根本不是要和我公平交易,你只是想借机,做那些龌龊的事。」
没怒,反而听笑了,俞忌言温热的唇贴近她的脸。一感受到他带有攻击性的
气息,她就不停地躲,头发扭得乱七八糟,还吃进了几根发丝,粘着自己的口水,
很难受。
俞忌言将她的发丝拨出来,手中的动作很轻柔,但眼神如狼似虎:「许律师,
我很公平的。」
「你公平个屁啊。」许姿一害怕就要骂人。
他们越贴越近。
俞忌言的牙齿都快要咬上了她的耳朵,见她还在扑腾,他一强势,使劲用双
腿钳住身下纤瘦的身子,这次的热气是从她头顶呼出:「上次是我吃你,这次,
我让你吃。」
许姿……
*
许律师:吃屁啊!滚!